忍耐住六分鐘 愛情也許很簡單

梅雨過后是個艷陽天，早上把家裡每個角落打掃得一塵不染，然后把自己床上和兒子床上的被子抱出去晒著，讓它們吸收太陽的香味。到了下午，坐在陽台那扇落地窗前，讓陽光柔柔地瀉進房間。給自己泡一杯熱茶，看著手裡這隻透明的小碗似的玻璃杯，心底溫潤恬靜。 　　這隻杯子是多年前母親送的，和一套包裝拙朴的茶葉盒裝在一起，杯底有幾行紅顏色小字。茶葉早已喝完了，這隻杯子我一直留著，每次用它，總是想起剛結婚頭幾年的日子。 　　那時結婚証拿了，婚禮舉行了，同住在一個屋檐下。本以為從此郎情妾意地全是陽光燦爛，不曾想卻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整天吵吵鬧鬧，怎麼也找不到相濡以沫的感覺。隻要有一點兒事不合心意，不是吵架就是立刻掉頭就走。 　　吵架越來越多的結果是，做丈夫的大叫要離婚，我也不甘示弱，說離婚就離婚，誰還怕誰不成？ 　　夜裡，我蒙著被子不停地流淚，原來那個溫柔體貼好脾氣的男人哪裡去了？我難道就要跟這樣一個抵死不肯認錯，什麼事都要跟我針尖麥芒的男人一起再過20年、30年？我要的婚姻怎會是這個樣子？那種風和日麗、晴空萬裡的日子還會不會回來？…… 　　忍不住去跟母親訴苦，下定決心說要離婚。母親卻說天下沒有不吵架的夫妻，你們總是爭吵不休不是因為你們有天大矛盾，隻是因為你們欠缺成年人應有的耐心和細心。你總認為男人應該有寬闊的胸襟，包容的氣度，讓你任性胡來。他也是初為人夫年輕氣盛，人家憑什麼回回讓著你？你為什麼不能在吵架的時候忍耐一下？母親說完起身去廚房泡了杯茶給我。這是什麼味道？又苦又澀！哪裡是茶？分明是劣質中藥！我立刻從嘴裡吐出來。母親看著我搖搖頭，說這茶是她和父親去泰國旅行時，在一家寺院旁邊的小店裡買的，味道很是特別。母親說，你再試一下，這次不要吐出來。我又喝一口，這次不那麼苦了，還是有些澀。母親說喝這種茶不能急，要細細地品味，每一分鐘的味道都不同。每一遍味道也不同。我再品一口，濃濃的清苦過后竟是一種回甘。 　　母親拿來一個長方形的紙盒，裡面有一隻粗粗笨笨的小木盒裡裝著這種看上去黑黑的茶，另外卻配了一隻透明的小碗一樣的漂亮杯子。杯子的底部用紅色寫著一行英文，直譯過來是這樣的——“試一試你對人生能付出多少勇力和毅力：1分鐘、味道真太糟糕！2分鐘、又苦又澀。3分鐘、忍耐一下不要急於放棄！4分鐘、我們理解你的感受。5分鐘、現在會有一些清香。6分鐘、苦盡甘來，你盡可以開懷暢飲！” 　　母親說如果對生活沒有足夠的耐心和勇氣，就連一杯看似普通的茶都能欺騙你。就像平常人家的婚姻生活，平庸和苦澀下常有甜蜜和溫情。隻需要你在必要的時候耐心一點，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，你會覺得事情遠沒有那麼嚴重，就像這杯茶遠沒有那麼苦澀一樣。然后，你就會換一種心情給對方。記得紅樓夢裡那個鏡子謎語的謎面吧：人笑亦笑，人哭亦哭。夫妻其實就是對方的鏡子。對他笑一笑又能吃什麼虧？記住，他是你要共度一生的男人。 　　那一次我在母親家裡呆到下午，拿著玻璃杯翻來覆去地看著上面的字，想了又想。 　　匆匆趕回家，算好了先生下班的時間，我在廚房假裝忙碌。透過窗子看見先生愁眉不展地從小區大門口進來，然后，門鈴就響得驚天動地——他又忘記帶鑰匙了。我都不記得他這是一周內第幾次忘記帶鑰匙了。平時我一定會嘮嘮叨叨地叫上半天，今天我對自己說：“不要生氣！不要去指責他這是第一百次忘記帶鑰匙，不要威脅他再也不給他開門。忘記帶家裡的鑰匙並沒有多麼糟糕。”然后嘴裡數著字從廚房走向大門。從1到6，換上微笑打開大門：“回來了！”順手還接下他的公事包。 　　“嗯！回來了！”他先是一怔，不可置信地看著我，接著竟然喜出望外地笑了：“你做什麼好吃的？好香啊！”他快樂得像個孩子，雙臂還環上來在我腰間一抱，這才坐下來換拖鞋。 　　一下子就呆住了。突然發現以前真的是自己不夠有耐心，結婚兩年多了，從來不記得什麼時候在他下班時以笑容相迎過。 　　漸漸改變自己的態度，遇上發生矛盾就強迫自己閉上嘴回到臥室默默數數，然后換一種表情出來和他一起看電視轉播各種球賽。先生也逐漸柔和起來，有了不同意見也總是輕聲細語慢慢道來，大多數時候也知道退讓﹔看電視也不跟我搶電視遙控器﹔偶爾出差從不忘記買小禮物回來﹔隻要有時間，就陪我坐在陽台上聊天，周日帶我去郊游﹔休息日一大早就跑菜場買菜，雖然買的菜又差又貴，我還是滿心歡喜地夸獎他…… 　　不過是忍耐6分鐘，竟能讓原本即將倒塌的圍城化為風光無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