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都別想擺脫書

意大利 人艾柯（Umberto Eco）與法國 人卡里埃爾（Jean-Claude Carriere）都是出名的書癡，他們在《別想擺脫書》這本對談錄異口同聲地宣稱﹕書永遠不死。對談由卡里埃爾引述駭人聽聞的「四大預言」拉開序幕——第一﹕原油價將飈升至每桶五百美元 ；第二﹕水資源嚴重短缺，水將變成可交易商品；第三﹕非洲 將形式強大的經濟力量；第四﹕書將會徹底消失。艾柯認為書會腐朽、會被焚毁，有些書消失了，但書的記憶是不死的。 人類既聰明又愚蠢，發明了造紙和印刷 ，也發明了火，但歷史證明﹕書永遠不死，即使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焚書浩劫，書也沒有徹底消失，因為書的記憶就是人類文化和歷史的記憶，或如艾柯指出﹕「書就如勺子、斧頭、輪子和剪刀，一經造出，就不可能有進一步改善……也許書的組成部分將有所演變，也許書不再是紙質的書。但書始終是書。」那是說，書的形式會改變，閱讀形式也會改變，但書的用途或結構並沒有改變。 兩位知識分子都已經七十多歲了，他們大半生與書為伍，對談充滿睿智，教讀書人和愛書人都為之神迷。艾柯不用多介紹了，他被譽為二十世紀後半期最耀眼的學者和作家；卡里埃爾則是法國國家電影學院創始人，他創作了《布拉格之戀》（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）等八十多部經典電影劇本，乃西班牙 電影大師布紐爾（Luis Bunuel）的「御用編劇」。他們對談書的種種深刻話題，其實就是對當下的文化處境及變局洞燭幽微的分析。他們對書中記載的愚蠢都極感興趣，又詳論查禁與過濾，讀一本書有若博覽群籍，卜蒙斯達傾情推薦。 你讀過全部藏書嗎？ 兩位藏書家都曾被問到﹕「你讀過全部嗎？」艾柯說一位朋友會這樣回答﹕「比這還多，先生，比這還多。」他自己有兩個備用答案，其一是﹕「不。這些只不過是我下周要讀的書。我讀過的書都在大學裏。」其二是﹕「我一本都沒讀過。不然我留著它們幹嗎？」有時會答﹕「你知道，我不讀書，我寫書。」生有涯而書海無涯，誰都不可能讀遍所有藏書，讀是緣，讀不下去是無緣，事實上，有很多名著，艾柯也直認沒讀過。 卡里埃爾將藏書喻作藏酒，他說「沒有必要把酒窖裏的葡萄酒全喝了」。他認為藏書只是「一些我們會讀的書」，「即使我們最終可能沒有讀」，這也是一種文化記憶的保存與過濾吧，理論上，要是為未讀過的書開列清單，大概會比讀過的要長得多。卡里埃爾對電子閱讀有此想法﹕「既然我們身邊有了這麼個電子僕人，能夠回答我們的全部問題，乃至我們提不出來的問題，我們還需知道什麼呢？既然我們的仿生體知道一切，絕對的一切，我們還需學習什麼呢？」